「有時候,唯一能走出回憶的方式,就是把回憶變成故事,重新理解那些難以言說的事件對我們的意義。」
這是朴研美在前言最後提到的一段話,也讓我印象深刻,她確實把回憶變成了故事,記錄下這段艱辛的脫北過程。書中最讓我難過的,是她描述每件事的方式,有時候她像個小女孩,為了好想吃吃看的零食而把媽媽給的錢花掉,說著媽媽好聽的歌聲如何哄自己睡著,有時候卻又像世故的女人,述說著自己被人口販子賣掉,為了活下去不得已做出的種種決定,一個人要經歷過多大的痛苦,才能在這樣的年紀就懂得如何面對這段過去並記述它呢。
朴研美出生的1993年,正好是北韓開始缺乏中俄外援的時期,書中有很多時候研美都在捱餓,很多決定都只是為了能有東西吃。她在書中提到,她們這個世代又被稱為「黑市世代」,因為她們不像父母親小時候,靠著政府資助的物資就能過活,包含研美父親在內,這個世代的北韓人多少得知到如何在黑市做買賣來賺錢,即使那是非法的,北韓政府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,因為政府也發不出東西了。
也因此她們姊妹有時能接觸到一些外國商品,像是電影、CD等等,在聽到外國歌曲之前,研美不知道世界上還有除了歌頌金氏父子外的其他歌曲,因為她受的教育從來就只有一種版本,我知道北韓是個封閉而且人民物資糧食缺乏的國家,但知道跟完全體會是兩件事,在她的筆下,自由選擇的權力與餐餐溫飽都是那麼遙不可及,對我們而言卻又是那麼理所當然,這讓我想到當兵的時候,有個很聰明的同事曾說:「只有在營站的時候,我才能感覺我是個完整的人」,這麼說還真是不誇張,因為只有在營站裡面,我才能選擇我走路的方式、選擇我想買的商品,待在軍營的其他時間裡我們都沒有選擇的餘地,在軍中只有群體沒有個人,北韓人的生活也很像是如此。
「在北韓,政府掌控你的行動、言論、教育和工作還不夠,還要支配你的情感,摧毀你的個體性」
不論是歷史上還是現在,很多政權為了掌握所有的資源與財富,所以他們封鎖消息、洗腦教育,用帶領軍隊的方式管理人民,不允許人民有其他的選擇與想法,既得利益者總是想著如何能永遠拿著這些東西,也總是能想出很多說法來支持自己,朴研美只是許多不幸中運氣比較好的一個,但總有一天這些虛構的高牆都將被推倒,因為人性終究是嚮往自由的。